儒家与防腐的关系

文/炮打小资

 

有一种说法认为，新儒家的引入是为了在道德层面遏制官员的贪腐现象，用“仁义礼智信”的传统价值观来弥补制度上的缺陷，期望借由“道德自觉”取代“制度约束”，从而达到政治清明的目的。

在中华文明的悠久历史中，廉洁文化始终是维系社会和谐秩序、塑造民族清白品格的重要基础。儒家倡导“克己奉公”，将廉洁作为理想人格的必备修养，诞生了包拯、海瑞等清廉典范，形成了“公生明，廉生威”的社会文化共识……由此可见，在“廉以修身，廉以治国”中，廉洁文化早已融入中华文明血脉之中，成为中华民族世代传承的精神基因，融贯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

——求是网《新时代加强廉洁文化建设的实践价值》

然而，这种想法本身就带有极强的历史讽刺意味——他们似乎忘记了，两千多年来的“官本位”思想，恰恰是儒家伦理结构下的必然产物。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以来，儒家伦理从根本上就是一种等级秩序的合法化话语。它所强调的“名分”与“礼制”，本质上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秩序稳定，而非真正实现普遍意义上的道德平等。换言之，儒家的“道德”从来就不是普世的，而是等级化的；所谓“仁政”“德治”，其前提是社会地位的分层与服从秩序的合理化。

回望中华民族悠久历史，从秦汉到明清，二十四朝代，几千年的历史，官吏数以千万计，然而真正被史书称颂为“清官”的人物寥寥无几。包拯、海瑞之所以成为后人传颂的典范，恰恰因为他们在那个制度性腐败的时代中，显得异常稀有与反常。清官之所以成为传奇，是因为“廉洁”本身并非制度常态，而是对制度性堕落的一种例外性反抗。正如马克思所言，当一种“德性”只能在个体层面被祈望时，它就已丧失了社会结构的根基。儒家廉洁观的悲剧正是在于：它将社会公正的实现寄托于个体修养，而非制度变革。

所谓“学而优则仕”“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无不是将社会理想与仕途升迁绑定在一起，使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逻辑最终收束于“仕途”一途。个体的“修身”并非为了社会改造，而是为了更好地在现存权力体系中立身。于是，道德沦为通往权力的阶梯，伦理成为巩固等级的枷锁。儒家所谓的“道德教化”，从未真正脱离过政治与利益的内核——它在理念上为统治者披上仁政的外衣，在现实中却为官僚集团的形成与巩固提供了精神合法性。

而当今某些“新儒家”学者试图以“复兴传统伦理”之名重新包装这种旧式道德话语时，其实质并非“反腐倡廉”，而是通过“文化道德化”来稀释群众对于制度变革的要求。用“道德修养”来取代权力制衡，用“内心自觉”掩盖制度约束的缺席，这正是传统儒家政治思想在当代的又一次“反动性回潮”。这种回潮在表面上以“文化自信”的姿态出现，实际上却可能成为阻碍现代政治文明建设的思想陷阱。

真正的廉洁政治，不可能建立在“圣贤自觉”的假设之上，而必须以权力公开、人民监督、社会主义公有制为基础。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依靠“仁义礼智信”去遏制权力腐败，无异于用安眠药去塑造梦境，用“鸦片”去治疗精神萎靡者。道德若不能被制度化，就终将沦为权力的装饰；而儒家式的“德治”如果不被社会主义法治与民主监督所超越，它所培育的只能是新一轮的“道德专制”与“官本位复辟”。

 

 

 

 

 

 

 

 

 

编辑：雁回锦书

 

发布时间：2025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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