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跃进：一场被“发动”的运动，还是一次历史的必然选择？

 

 
 
 
 

文/ 子珩墨

 

“大跃进，不仅是毛泽东个人的意愿，也是全党、全国人民的意愿。”

——《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起草过程中的一种共识声音

 

“大跃进”，这三个字，在后世的叙事中，几乎已被符号化。它被描绘成一个巨人头脑发热的产物，一场脱离实际、好大喜功的狂热。无数的论者，无论是学界还是政界，都倾向于将其归结为领袖个人背离了“实事求是”原则的悲剧。这似乎已成为一个不容置辩的“铁案”。

然而，历史的复杂性，恰恰在于它从不屈服于任何简单化的标签。当我们真正沉下心来，拂去尘封的档案，走进《毛泽东传》与《毛泽东年谱》那翔实如山的史料之中，我们看到的，却是一幅截然不同的图景。

那不是一个人的主观臆断，而是一个新生共和国在“一穷二白”的绝境中，发出的最嘹亮的呐喊；那不是一次偶然的决策失误，而是在特定的国际国内环境下，一次饱含着民族屈辱与希望的、近乎唯一的选择。

列宁曾说：“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问题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绝对要求，就是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 今天，就让我们重返那个火红的年代，站在1958年的历史门槛上，去重新审视那场运动的缘起。我们会发现，从总体上看，那位伟人当年的决策，非但不是背离了实事求是，恰恰是最大程度地“实事求是”——求的是新生中国“生存与尊严”的最大事实，是六亿人民“穷则思变”的最大现实。

 

一、“多快好省”的呐喊：一个贫弱国家的生存焦虑与“实事求是”的速度观

1949年，当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升起，世界看到的，是一个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农业国。人民太苦，国家太穷。这，就是新中国面对的、最基本、最冷酷的“事实”。

1958年，毛泽东在会见外宾时，不止一次地用最朴素的语言描述这个“事实”：“农民苦得不得了。我们人多，很穷，吃的穿的都不够，房子也很简陋。” “中国是一穷二白，穷就东西少……白就是文化程度不高。中国这么多人，又这么穷，这成一个什么样子！”

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这是一个将“为人民服务”奉为圭臬的政党，在面对人民的苦难时，最深沉的自责与最急迫的责任感。“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就是从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最真实的渴望。面对陷于穷困之中的亿万人民，倘若执政者不急于在可能的条件下尽快发展，反而是慢条斯理、四平八稳，那才是最大的“不合情理”，最大的“脱离实际”！

与“内忧”并存的，是更严峻的“外患”。帝国主义的封锁与战争威胁，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在这个新生政权的头顶。“落后就要挨打”，这是百年屈辱史用血与火写下的铁律，是另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他清醒地认识到：“如果不在今后几十年内，争取彻底改变我国经济和技术远远落后于帝国主义国家的状态，挨打是不可避免的。”

正是在这两个最根本的“事实”——内部的极端贫困与外部的生存威胁——之上，“多、快、好、省”的建设方针，才应运而生。它不是一个凭空想象出来的口号，而是从现实的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最急迫的战略选择。快，是为了尽快摆脱贫困，是为了在敌人打来之前，我们能有还手之力。

因此，当他强调“我们讲的是实事求是的合乎实际的多、快、好、省，不是主观主义的多、快、好、省”时，这绝非一句空话。他所依据的“实际”，就是人民的渴望与国家的安全。当福建省委批评“求稳思想”时，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所谓稳当可靠，实际上，既不稳当又不可靠。我们这样大的国家，老是稳、慢，就会出大祸，快一点就会好些。” 在他看来，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慢”才是最大的风险，“稳”才是最大的不稳。这是一种更高维度、更具战略眼光的“实事求是”。

 

二、“超英赶美”的豪情：百年屈辱的心理积淀与民族自尊的奋力一搏

一个国家，如同一个人，是有尊严的。倘被歧视，理当奋起。这，是人之常情，更是国之常理。而旧中国，在列强面前，早已没有尊严可言。

“东亚病夫”的帽子，扣在每一个中国人的头上，长达百年之久。这种被“看不起”的屈辱，是烙在整个民族灵魂深处的“事实”。建国后，这种歧视并未消失。毛泽东不止一次地提到这种感受：“中国现在还处在被人看不起的地位，这是有理由的，因为我们还不行。” “你这么一点钢，年产才1300万吨，看不起你是应该的。”

但他没有沉溺于这种屈辱，而是将其转化为一种强大的精神动力。“人家看不起我们，对我们有好处，逼着我们努力，逼着我们进步。” 这就是一位伟大战略家的胸襟与智慧。

正是在这样的心理背景下，“15年赶上和超过英国”的口号，才在莫斯科会议期间横空出世。那是一个怎样的国际背景？苏联的人造卫星刚刚上天，“东风压倒西风”的论断振奋了整个社会主义阵营。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东风”，并将其化为激励国内人民的冲天豪情。

“找一个国家来比赛，这个办法很有意义。这是政治鼓舞，不是物质刺激。” 他后来在读书时这样总结。他要“赶超”的，不仅仅是钢铁产量，更是中华民族失去百年的自信与尊严。他要与美国比，与英国比，甚至与资产阶级三百年的发展史比。他坚信：“资产阶级能够实现大跃进，无产阶级为什么不能实现大跃进？”

这是一种主观唯心吗？不，这恰恰是对“人”这个最活跃的生产力要素的“实事求是”。他看到了，在一个被压抑了百年的伟大民族心中，蕴藏着何等磅礴的创造伟力。他要做的，就是点燃这股力量。他所求的，是民族心理与精神状态这个最大的“事实”。“超英赶美”，就是为这股即将喷薄而出的岩浆，提供一个最清晰、最响亮、最能凝聚人心的出口。

 

三、跃然纸上的“跃进之势”：一场顺势而为、并非凭空“发动”的群众运动

人们常说，大跃进是毛泽东“发动”的。这个“发动”二字，极易产生误解。它似乎暗示着，若无领袖振臂一呼，大地便会一片沉寂。这既高估了领袖个人的作用，也低估了亿万人民的冲天干劲，更不符合历史的真实。

事实是，在“大跃进”的口号被正式提出之前，一场生产建设的高潮，已经在地平线上喷薄欲出。

1957年，第一个五年计划超额完成，整风运动极大地改善了干群关系，政治思想战线取得了巨大胜利。长期在毛泽东身边工作的胡乔木回忆，反右派斗争的胜利、莫斯科会议的成功，以及整风中看到工人贴大字报所展现出的巨大积极性，都让毛泽东深信，“把群众发动起来，生产一定会大跃进。”

这种“跃进之势”，并非仅仅是领袖的感知。1958年初，全国人民的热情已经被点燃。毛泽东在最高国务会议上说：“现在的情况是全国人民都振奋起来了，我们要适应这种情况”。在《工作方法60条》的前言中，他更是写道：“我们现在看见了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人民群众在生产战线上这样高涨的积极性和创造性。”

河南省提出了高指标，化工部提出了高指标，《人民日报》的社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更是传遍大江南北。邓小平报送的中央指示中，第一次正式出现了“生产大跃进和文化大跃进的运动”的提法。毛泽东在《介绍一个合作社》中写下那句著名的判断：“从来也没有看见人民群众像现在这样精神振奋，斗志昂扬，意气风发。”

这一切都表明，是群众的社会主义积极性已经“动”了起来，是整个社会已经形成了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面对这股洪流，共产党人应该怎么办？是筑坝阻拦，任其“泄气”？还是顺势而为，因势利导？

答案不言而喻。“气可鼓而不可泄”。他选择了后者。他敏锐地发现了人民群众中蕴藏的这股伟力，并旗帜鲜明地站在这场革命性群众运动的前列，用“大跃进”这个口号，去保护、爱惜并引领这种积极性，“奔向社会主义前方”。

因此，与其说是他“发动”了大跃进，不如说，是历史和人民选择了大跃进，而他，作为最杰出的代表，洞察并顺应了这一选择。他在庐山会议上所说“中国要搞大跃进，这是不可避免的”，正是对这一历史进程最深刻的总结。

 

尾声

历史，是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我们无法用今天的河道，去丈量昨天的洪峰。

大跃进，作为一场史无前例的伟大社会实验，其过程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造成了惨痛的损失，这是我们必须正视和记取的沉痛教训。但是，如果将这一切的根源，简单地归结为领袖个人“头脑发热”、“脱离实际”，那便是一种对历史的极大简化与不公。

回到1958年的门槛，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积贫积弱的国家，对生存与发展的极度渴望；一个饱受欺凌的民族，对重获尊严的强烈诉求；亿万翻身做了主人的劳动人民，迸发出的改天换地的冲天干劲。这三者，汇聚成了那个时代最真实、最宏大、也最不容回避的“实事”。

大跃进的决策，正是对这个最大“实事”的回应。它承载了一个民族的百年梦想，也体现了一个政党的初心使命。它是一代共产党人，在探索如何让一个东方大国迅速摆脱贫困、走向富强的道路上，一次悲壮而英勇的冲锋。

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能真正理解刘少奇在八大二次会议上所说的：“建设速度的问题，是社会主义革命胜利后摆在我们面前的最重要的问题。” 才能理解，为何那场运动，能获得全党、全国人民如此广泛的响应。

是非功过，历史自有公论。但当我们剥离后世的种种偏见，我们必须承认，在那场伟大探索的发端，那位伟人，依然牢牢地站在“实事求是”的大地之上。他所求的，是整个民族的命运之“是”。

 

编辑：江城子

 

 

发布时间：2025年10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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