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内蒙古灭门案——可怜人变成了杀人犯

 

 

文/林孤

 

【我们的尊严是那么的小，但那是我们仅有的，那是我们最后一寸领地，在那一寸领地里，我们是自由的。】

 

1

京房对汉元帝说：“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

 

当初的福建莆田欧金中杀人事件，舆论场上的“民意同情这个可怜的凶手”，和叼盘们的“在今天的中国决不应存在为欧某中这样行凶杀人进行辩解的道义，他的杀人行为被全社会谴责应当是无条件的”，形成两个强烈的对比。

 

分列两个阵营的群体在面对同一公共社会事件的不同态度，就已然表明了，欧金中的悲剧，一定还会重复发生。

 

因为整个社会相对而言，缺乏公平正义的可操作空间和自由平等的对话共鸣。

 

你找法律、找圣人寻求帮助的时候，没人搭理你；你拿起屠刀自己讨要说法时，法律要杀你，圣人要骂你。

 

这世道，坏人好做，好人难当。

 

因为土地纠纷，因为宅基地被占，欧金中的民事纠纷，调解了五年未果，最终，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他拿刀杀人了。

 

事后，叼盘发文，《基层官员是否有不作为应严查，但欧某中杀人须无条件谴责》。

 

网络上骂声一片。

 

中国青年报刊文，“要惩治罪犯，也要追问真相。”

 

彻查案件的背景与纠纷源头，纠正其中可能存在的不公平，有利于个案中更好地维护公平正义。

 

 

极目新闻，也对此事发表时评观点：【网友对欧某的同情，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死亡是可怕的，但是耻辱的生存，也是一种煎熬。】

 

“一个人为钱犯罪，这个人有罪；一个人为面包犯罪，这个社会有罪；一个人为尊严犯罪，世人都有罪。”

 

这个世界如果说还有救，这个社会如果说会变好，那么希望一定就在于，站在人性视角上的“正常人”能够多一点，举大旗装圣母的叼盘们，能够少一点。

 

欧金中杀人罪不可恕，我同意这个观点，可要是说欧金中应当被全社会无条件谴责、道德层面也不允许为他做任何开脱，我不敢苟同。

 

放在当时来看，这是欧金中的杀人犯罪和个体悲剧命运。

 

可若是上流派和精英派以及具备话语权和决策权的庙堂人士，都是保持着和叼盘们一样的“理中客”观点，那么欧金中的悲剧，就会再次发生。

 

这是我三年前对于欧金中事件的时评观点。

 

不成想，一语成谶。

 

今日，同样的悲剧，上演到了内蒙古。

 

2

 

6月18日凌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

 

土默特左旗察素齐镇二十家村发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五人遇害。

 

有察素齐镇村民称，18日凌晨3时许，犯罪嫌疑人霍文常，作案后从二十家村逃离。

 

18日晚间，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警方发布通告显示，犯罪嫌疑人霍文常，男，43岁，身高165厘米左右，体重75公斤左右，中等体态。对提供重要线索公安机关直接抓获犯罪嫌疑人的，奖励人民币3万元。

 

到了这里，大家肯定都会问一句，“霍文常为什么杀人？”

 

道听途说未经证实的消息，不宜传播。

 

在警方没抓到人，警情通报里没有透露具体案情的时候，唯一的信息来源，只能是通过当地知情人士了。

 

这里，唯一得到的确切信息，是中国新闻周刊那边。

 

察素齐镇另一村民告诉中国新闻周刊 ，据其了解，霍文常是一名单身汉，遇害的五人是一家人，与霍文常是同村的邻居，“一家人都被杀了，就剩一个儿媳妇”。

 

该村民并称，霍文常与遇害人一家有土地纠纷，他曾将家中的土地租给遇害人。

 

就剩一个儿媳妇没杀，这是村民透露给新闻周刊的信息，这与部分“知情网友”在网上透露的信息，相符合。

 

为什么没杀儿媳妇？

 

霍文常家的地长年被占却没收到钱，去对方家讨要说法的时候，儿媳妇说了一句公道话：“是人家的钱，就给人家。”

 

就这一句话，保了她一条命。

 

也有不少村民称，霍文常是个“可怜人”。

 

如果村民没撒谎的话，如果农村地区的基本人性没变的话，大概率上，霍文常杀人事件，又是一个“老实人被逼急”了悲惨故事。

 

 

3

 

在公安、武警围捕下，犯罪嫌疑人欧金中于平海镇上林村附近一山洞拒捕并畏罪自杀。

 

逃亡了8天，没有带粮食，没有带工具，就在这么一个黑洞里，欧金中硬撑了8天，最终畏罪自杀了。

 

内蒙古警方悬赏通报发出来后，霍文常也已经逃了9天了。

 

离蒙古国边境线还有几百公里，今天的刑侦技术手段和海陆空联合办案，他想要逃出国，只怕是不可能。

 

大概率也是和欧金中一样，逃进了山里，躲在了哪个无人区，或饿死或自杀……

 

还是回到了同一个话题：

 

农村的土地纠纷，法律如何保护公民正当权益，社会公平正义如何维护。

 

最后逼着老实人变成了杀人犯，此类悲剧事件的一再发生，我们应该从中学会点什么？

 

一个冷知识，杀人者欧金中，20年前曾跳海救人。

 

“他是个好人”。

 

同样的语境里，今天的呼和浩特察素齐镇村民也称霍文常“是个可怜人”。

 

基本共情能力下，我们体会到了每一个底层人民的尊严体面争取不易。

 

 

其实对于当地警方和村干部而言，他们更希望，这个时候霍文常已经和欧金中一样，自己畏罪自杀了。

 

想想看，如果霍文常还没死，他放过了当初说公道话的儿媳妇，就表明他是一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这个时候，和霍文常有过节，昔日欺辱过霍文常的人，此刻内心是最慌乱的。

 

这么说吧，“王永强”的故事，给张艺谋拍，那就是《第二十条》，“你要相信法律”，如果给贾樟柯拍，那就是《天注定》里的“大海”了，端起猎枪，我自己讨个说法。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总喜欢加工点缀呈现出大荧幕上的“美好结局”。

 

可现实里的重拳一击，往往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有那么多的温情脉脉和寄希望于他人身上。

 

当公权威严和小民尊严发生碰撞时，当胯下之辱没有遇到韩信的隐忍而是碰见了鲁提辖的怒火时，再讲道理谈大义，就显得极为苍白无力了。

 

心里的刀子一旦抽出来了，不见血就收不回去。

 

 

4

 

三年前，欧金中杀人事件两天后，福建省办公厅发布《关于进一步强化农村建房安全管理的通知》：

 

宅基地用地保障要坚持公平、公正、公开，按照轻重缓急确定分配时序，保障村民实现住有所居，切实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黑洞里的畏罪自杀，法律终止了这一场悲剧审判，道德维护了一个“昔日跳海救人、今日提刀杀人”复杂人性最后的体面。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无论是欧金中还是霍文常，他们都应该被法律谴责杀人行为，但同时也都配得上道德层面上的“同情”。

 

如果上层依旧是高姿态的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任何一点点错误，那么写在通告文书里的“高度重视”，就是下一次人间悲剧的预先征兆。

 

不允许开脱杀人行为的罪行，但要反思警醒他的杀人动机。

 

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每一个人而鸣。

 

全网的新闻门户网站，没有几家媒体机构，关注霍文常事件，整个微博热搜榜，全是各种无趣八卦，没有一个话题，分给霍文常丝毫流量。

 

我们就能明白，霍文常的事件和悲剧，下一次还会发生。

 

【没人听他说话，他只好“一鸣惊人”。】

 

编辑：飞舟

来源：林孤小姐公众号，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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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4年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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