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ꀅ 时事频道
- 人境论坛
- 简报
ꀅ 评论频道
- 专访
- 学习与批判
- 新语丝
- 艺术
- 学者专栏
- 国际共运
ꀅ 读书频道
- 黑与白大家谈
- 读书会
- 写作营
- 长篇连载
- 作家文库
- 经典重温
- 工人诗歌
- 钩沉
- 人境好书
ꀅ 劳动者频道
- 乡土.乡建
- 新工人
- 新青年
ꀅ 影音频道
- 人境视频
- 老电影
- 经典红歌
- 小说连播
- 老照片

评《逆行人生》：对缺德的世态发出强烈控诉

文/华南虎视觉

如果把“逆行人生”四字用于电影片名，定会想到青春励志或逆境求生，用歌颂苦难和赞美贫穷来消费观众同情心。但徐峥编导主演的新片《逆行人生》却颠覆了这些肤浅设想，他牢牢绑架人的情怀，直到走出影院还有莫名窒息感。

电影少不了隐喻，而徐峥的暗指手段高明到杀人不见血的程度。貌似记述一群外卖员的都市生活，不知不觉让每个在底层中攀爬的人与这群黄马褂的共情，再去对号入座寻找自己。

中年高志垒原是公司部门主管，高收入的他突然有一天被优化成无业市民，接着发现投资被卷走，孩子要学费，银行催房贷，父亲气急之下突发脑血栓，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他无奈去做一个平时最瞧不起的外卖员，和曾给差评的老抠成为同事。尴尬的是，还要给在往日公司的客户送餐，想转单遭拒绝，被怼“想挣钱就不要脸”。明明是客户不对，不敢当面发火，生怕差评扣钱，还要装笑，恨得在角落里猛抽自己……

高志垒的生活转变，就是一个底层小人物被生活驯化成不敢反抗的牛马过程，一个清高雅士被逼成人渣禽兽的过程。推手是生活需求还是家庭责任？显然不是，是早已设定好的阶层生态体系造成的。

掩埋郁闷、愤怒、无奈和麻木，面对炎凉世态画卷，多少人与高志垒的处境有相似之处？这部电影不是给外卖员看的，他们没有时间；也不是给吃外卖的人看的，他们不愿做饭也不愿出门。

但凡资本的重金打造来的人类系统，底层互掐互害是基本特色。银幕上高志垒摔倒在街头，还要面对手机里的平台考核被逼伪装出笑脸去认证，这细节极具穿透力。资本的算法像吸血鬼在抽干外卖员，也告诫观众，出了影院大门满眼都是骆驼祥子，也许你不拉车，但坐车的人肯定不是你，虽然你口袋里的钞票还够装逼一阵子。

影片中外卖站长的姓氏刻意和“猪”同音，他充其量算是小工头，答应让高志垒加入，转过身来又靠剥削他人劳动获得报酬，粘连了资本家的属性。朱站长不停给大伙下任务提要求，不体恤外卖员疾苦与感受，只希望大黄马们多拉快跑，连他带头呼喊的“人见人爱”口号也带有资本咬人的血腥味。外卖单王之争是徐峥精心打磨的情节高潮，也是他从揭露现实上升到批判现实的绝杀术。高志垒、大山和老抠三人要抢在12点前送完最后一单才能成为单王。如此同类间的残杀游戏，注定不会有赢家，但那个诱惑“你不干还有人干”，大家都不知道此刻自己只是赌盘上的筹码和戏台上的小丑。

大山送最后一单时，电梯被运家具的人占用，于是着急的他在螺旋状的楼梯上硬爬了18层，尽头等待他的却是一把冰冷的大锁。铁栅栏门除了隔开送外卖和吃外卖的，也赤裸裸把两个阶层切割成无法交叉的平行空间。大山再往下，也如地狱般的18层，至暗深夜，灯火辉煌的背面，有家具搬运工那样的勤苦者，还有外卖员那样寻求捷径的人。谁能体会大山此刻的崩溃心情，普通人上升通道咋就那么难，像拼多多一样总差那么一点点，永远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消耗大量的资源和精力后不得不放弃，绝望中重新回到圈子底层，可能还会像高志垒一样被撞飞，来个物理消除。

高志垒曾骂外卖员“这素质活该送外卖”，可自己也为单王奖金差点被车撞死，流血也要支撑着送完一单。领奖台上，满脸伤痕的他想大声呼吁理解尊重外卖员，但没底气，说得畏畏缩缩结结巴巴。越是这样，他越像是在对缺德的世态发出强烈控诉。

终于理解片名中的“逆行”两字，迎难而上的逆行人生和现实中外卖员赶时间超近道的骑车逆行巧妙呼应。每个人都想成为跳出龙门的锦鲤，努力改变自身阶级属性，但无法逃离的底层生活的怪圈和封闭的出圈通道。想体面地活着，随时会有跌到一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片中说“死了轻松”的老抠，但他又不想把生活压力和精神痛苦留给亲人，继续委屈自己，选择像狗一样活着。

这几天正说有个女孩死在某出租屋里，如此惨剧再次挑动压抑中的人们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感叹生活艰难和世事残酷。说这个女孩故事的文字被删禁是意料之中的，有人不想用过于真实的剧情来挑起价值对立，担心公众会把愤怒投向既得利益者，权力者只希望那些卑微如尘埃的人及其凄楚时光不被更多人发现，如同没有来过，但高志垒、大山、老抠等人，真切活在我们的视线中，也许自己正是其中一个。

犹如《隐入尘烟》的翻版，《逆行人生》的揭露性杀伤力远胜出租屋死去女孩的故事。徐峥借电影为底层发声，并非发泄负面情绪。能拍出这样的电影与写出尖锐的影评一样需要胆气，当然了，还要有通过审查的好运。

后来的高志垒编写小程序的才能被呈报到公司老总处，因此他可能要结束风里雨里跑单的日子，重新做一个白领。他这个程序说是提高运单效率增加外卖员收入，实是在让资本收割的刀子旋转更快。后面有更多的人流泪，包括高志垒本人再次被优化掉不是没可能。影片结尾，于和伟扮演的公司老总猛吃一口包子，几秒钟动作把人震惊掉肾结石。这一口包子分明是无情粉碎了观众所有的美好期待，原来资本的吞噬一直没有停息，权力的绞杀也以种种美好包装存在着。生活在最底层，每个人都无法编导自己的人生，摆脱不了被淘汰、被带离、被消失的命运。

这就是徐峥的狡猾之处，他诡诈的心思不难发现。于和伟式的大嘴张开着，无处不在，毫不留情，包子里尽是人肉人血，是每个小人物追求的花花绿绿梦想。

回看眼下封号、禁言、下线为主色的意识形态大网，这部不给人面子的《逆行人生》能走多远？

编辑：飞舟

来源：汨罗江上公众号，原题《揭露底层，吊打资本，还吃包子，徐峥的胆子好肥》

发布时间：2024年8月24日

ꄲ下一篇：无

ꄴ上一篇：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