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革命者与革命队伍

文/王同志

 

 

副标题:革命者的诞生与革命队伍的“成长烦恼”

 

 

莫尔写《乌托邦》的时候,大概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社会主义思想的“报春鸟”。这个兼具资产阶级与封建阶级身份的英国学者,在目睹圈地运动“羊吃人”的惨状时,敏锐捕捉到资本主义萌芽里的血腥因子。他笔下那个没有私有制的理想国,像是封建社会铁屋子里第一声清晰的叩问。虽然这叩问来自旧阶级内部,却惊醒了后来人。

 

这很有意思,就像火种往往先在旧柴堆里迸出火星。资本主义诞生时亲手锻造了自己的掘墓人无产阶级,却先让旧阶级中的清醒者吹响了批判的号角。那些早期宣扬社会主义的进步学者,大多来自资产阶级或封建阶级,他们没受过太多剥削,却因目睹资本的罪恶而良心不安。就像站在屠宰场边的人,即便不是牲畜,也会为血腥气皱眉。

 

但这时候的“社会主义”还带着空想的雾气。直到工业革命的齿轮碾碎旧时光:蒸汽机的轰鸣里,工人阶级像被磁铁聚拢的铁屑,迅速凝结成庞大群体;通信技术让他们能互通声气,基础教育给了他们识字看报的能力,而资本的贪婪则把剥削推到极致。1825年第一次经济危机爆发时,无产阶级终于不再沉默。巴贝夫的后继者们拿起武器,魏特林用《和谐与自由的保证》喊出暴力革命的主张,三大工人运动则如惊雷,宣告这个阶级登上历史舞台。

 

 

革命队伍从来不是纯而又纯的水晶瓶。就像农田里总会长出杂草,当革命浪潮涌起,泥沙俱下是必然。延安整风运动的历史,至今读来仍有警示意义。

 

抗战时期的延安,85%的人口是农民,工人只有二三百万人。这注定了革命队伍的主体是“泥腿子”。贫下中农虽然有革命性,却带着小生产者的局限——他们拥有少量土地,就像手里攥着几颗粟米,既怕被夺走,又偶尔幻想能攒成粮仓。至于占5%的富裕中农和富农,更是眼睛盯着地主的庄园,脚却踩在革命的门槛上,随时准备退回旧社会。

 

更复杂的是知识分子的涌入。当延安成为“革命圣地”,全国各地的青年学生背着行李赶来,党内小资产阶级成分一度占到30%。这些喝着牛奶咖啡长大的年轻人,满脑子救亡图存的理想,却大多没见过真正的阶级苦难。他们的革命热情像清晨的露水,晶莹剔透却容易蒸发。一遇到一点挫折,就可能从“革命急先锋”变成“牢骚制造机”。

 

这种成分的复杂性,很快在队伍里催生了官僚主义、宗派主义、自由主义。有的农民干部脱离生产后,把私有制的习气带进队伍,摆起“土皇帝”的架子;有的知识分子瞧不起工农,觉得“泥腿子”不懂革命理论,整天躲在窑洞里写空洞文章。就像一锅好汤掉进了沙子,不清理不行。

 

整风运动的高明之处,在于它没搞“纸上谈兵”的批判会,而是让干部们卷起裤腿下农田,和工农群众一起种地、纺线、挑粪桶。当知识分子亲手摸过农民开裂的手掌,听过雇农讲述被地主剥削的血泪史,那些悬空的“革命理想”才真正接上了地气。就像把一块生铁放进熔炉,只有经过烈火淬炼,才能去掉杂质,锻造成钢。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很难想象,革命还能和“QQ群”产生联系。但在互联网时代,线上组织成了新的“战场”。不少左翼青年活跃在社交平台,却常常陷入困惑:为什么群公告总是没人看?为什么讨论理论的帖子沉底,游戏攻略却能刷屏?

 

有人着急上火,骂学生“太懒”“小资产阶级动摇性”,这其实有点冤枉。今天的学生和1925年的“小资产阶级”早已不同。在教育普及的时代,工农子弟也能坐在教室里读书,用阶级出身给他们贴标签并不准确。这些被困在资本主义教育体系里的年轻人,能通过网络接触被淡化的革命历史,本身就是一种觉醒。

 

当然,他们身上确实带着“学生气”。革命热情像春天的柳絮,轻飘飘的容易飞扬,却缺乏扎根的力量。这不是因为他们“天生软弱”,而是因为他们尚未真正经历阶级斗争的风雨。就像温室里的幼苗,没见过霜雪,自然长得纤细。但别忘了,大多数学生毕业后会进入职场,成为无产者或底层小资产阶级。那时候,他们今天在网络上积累的思想火种,可能会在现实的淬炼中燃成火炬。

 

 

面对这样的现状,急躁没用,得想办法“育苗”。

 

首先是织密组织网络。进步学生需要的不是生硬的“命令”,而是温和的引导。可以成立灵活的小组,让活跃分子担任组长,像串珠子一样把大家联结起来。别一开始就搞“委员会”之类的大帽子,先从具体的小事做起:翻译一篇理论文章,制作一组革命历史表情包,甚至组织一场线上读书分享会。小成就会像台阶,让人一步步登上更高的思想山峰。

 

其次是鼓励“出圈”。别总窝在“左圈”里自说自话,去豆瓣小组、B站评论区、知乎问答里逛逛。在这些地方,你会看到996加班的血泪、职场PUA的套路、资本对年轻人梦想的碾压。这些鲜活的阶级故事,比任何理论书都更有冲击力。用马列主义分析这些现象,就像用手术刀解剖社会病灶,既能锻炼思维,又能让理论落地生根。

 

有人嘲笑“线上革命不算实践”,这是犯了教条主义的毛病。当年延安的革命者能在窑洞里办报纸、搞生产,今天的年轻人为什么不能在网络上传播思想、凝聚力量?只要能触动人心、改变观念,键盘也能成为武器,直播间也能变成讲台。

 

 

从莫尔的笔尖到今天的键盘,革命的形式在变,但本质从未改变。它始终是阶级矛盾的产物,是被压迫者对旧世界的反抗,是清醒者对理想社会的追寻。

 

理解这一点,就不会因眼前的困难而沮丧。学生群体的“不成熟”只是暂时的,就像春天的竹笋,一开始总是裹着笋衣,慢慢才能长成挺拔的竹子。重要的是给他们提供成长的土壤:组织的引导、实践的淬炼、对社会现实的深入观察。

 

我们都知道读历史就像照镜子。今天我们看YA整风,看工业革命时期工人阶级的觉醒,其实也是在看自己的未来。革命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短跑,而是跨越代际的接力赛。当今天的进步学生走进工厂、写字楼,当他们在生活的磨砺中真正理解阶级苦乐,当年在QQ群里讨论过的

理论,终将在现实中结出果实。

 

所以,别着急嘲笑那些“不够成熟”的年轻人,也别轻视网络上的每一次讨论。每一颗埋下的种子都可能发芽,每一次真诚的思考都有意义。我们坚信改变世界的力量,往往藏在看似微小的行动里。只要我们不停止播种,不放弃耕耘。

 

 

 

编辑:雁回锦书

来源:“康米不是梦”公众号,对原文有所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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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5年5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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